地震臺工作人員正在測量水氡值，根據氡值的變化趨勢來尋找震前異常 張郁/攝
災難降臨，地震局再次成為眾矢之的：“既然預報不了地震，要它有什么用？”
地震監(jiān)測員稱目前全國震前預測的準確率只有5%至10%
預報不了地震，但工作還是有用的
4月20日早上，地球的怒火聚集到了一定程度后，選擇在四川雅安蘆山縣沖破地面。
災難降臨，悲傷而又憤怒的人們，再次將矛頭對準了地震局和地震監(jiān)測員，“既然預報不了地震，要這些機構有什么用？”
“地球就像個淘氣的孩子，喜怒無常”，讓被稱為“地球把脈者”的地震監(jiān)測員，也感到頭疼。
早上的警報聲
“地震了，震級不小”
4月20日8點02分，劉曉鋒坐在測振儀旁邊，埋頭整理頭天晚上收集到的地震信息。
測振儀連接的電腦里，突然傳出了刺耳的警報聲，嚇得她渾身一哆嗦。
劉曉鋒發(fā)現，她所在的河南省地震局洛陽地震臺，收到了第一組地震波紋。按照專業(yè)地震監(jiān)測員的說法，這條波紋是縱波。在地震發(fā)生的那一刻起，從震中傳出，由設在各地的信號接收器監(jiān)測到以后，以波紋形狀反映到電腦上。
兩分鐘后，收到了另外一條波紋，被稱作橫波。
又過了兩分鐘，面波也傳輸了過來。
洛陽地震臺的高級工程師劉曉鋒，對這些波紋數據分析測算后說了句，“地震了，震級不小?！?/p>
8點10分，作為洛陽地震臺的值班人員，她將分析出的數據傳給了河南省地震局與國家地震局，“震級7.1，地點，四川雅安市蘆山縣，時間，8點02分?！睉?點下班的劉曉鋒，顧不上一夜值班的疲勞，與剛接班的同事一起收集數據。因為她知道，余震會接踵而至，一波接著一波。截至4月23日下午2點，洛陽地震臺共監(jiān)測到余震37次。
鋪天蓋地的指責
“為什么不做地震預報，就像做天氣預報一樣？”
劉曉鋒知道，每次地震后都會面臨指責，“為什么不做地震預報，就像做天氣預報一樣？”大家的心情劉曉鋒也能理解，都希望能在地震來臨前得到消息，躲過毀滅性的災難。
解釋總是顯得蒼白無力，“臨震前預報，是世界性難題。”說的次數多了，劉曉鋒都不好意思解釋了，雖然說的是實情，但幾乎沒有人能耐心聽完，更沒有人相信。
不只是劉曉鋒，從事地震監(jiān)測有關的人幾乎都碰到過類似的問題，只要遇到陌生人，彼此介紹工作之后，“既然不能預報地震，要你們干嗎？”的問題，就會砸到頭上。
雅安地震發(fā)生后，網絡上同樣將矛頭對準了地震系統(tǒng)，“真應該撤銷地震局”的呼聲，一浪高過一浪。
有意義的工作
“作為地球的把脈者，承擔著對地球監(jiān)測的任務”
洶涌而至的指責，并沒有阻擋坐落于洛陽市龍門景區(qū)西山腳下這個小院的正常工作。這是河南省地震局洛陽地震臺的工作地點，遠離市區(qū)的繁華，也如地震監(jiān)測員的身份一樣，鮮為人知。
4月23日，河南商報記者來到這個安靜的小院時，這些地震監(jiān)測員們仍舊忙于手里的工作。工程師王恒業(yè)在用計算器一項一項地算著水氡含量的變化，何向東在監(jiān)測地磁的變化。
這些都是在做地震前兆監(jiān)測，每日重復幾百遍，上千遍。
已經在地震臺工作20多年的何向東覺得很委屈。 他說，地震臺的工作人員，作為地球的把脈者，承擔著對地球監(jiān)測的任務。雖然暫時還不能在地震來臨前準確地做出預報，但是卻對生活的方方面面提供著指導。
“誰說地震監(jiān)測沒有用？”何向東反問道，第一時間準確監(jiān)測到地震，能為救災提供指導。還有，城市建設也需要地震監(jiān)測者提供建議，避開活斷層，保證城市的建設安全，這也是在為人們做貢獻，只是大家平時都看不見。
不敢輕易發(fā)預報
目前震前預測的準確率，只有5%至10%
雅安地震發(fā)生后，一個多月之前的一條微博被轉發(fā)了上萬次。這條微博的內容是，30天后西南方向會發(fā)生地震。不怎么看微博的洛陽地震臺副臺長王世昌聽說后笑了笑。他說，也可能這個人有自己的觀測方法，但是作為地震臺確實不敢輕易發(fā)布地震預報。
王世昌解釋說，對地震的描述還停留在李四光給下的定性表述，當地下能量積累到一定程度后就會爆發(fā)。但是并沒有量的表述，也就是說，并不知道能量需要達到什么樣的程度，才能引發(fā)地震。
“地震的臨界點是聚集多少能量，短時間內根本解決不了，也沒有理論支撐。”王世昌說，目前全國震前預測的準確率，只有5%至10%，但是中長期預報的準確程度已經達到了非常高的水平。
與世界其他國家的水平相比，并不低，甚至還要領先。正是這些原因，所以根本不敢輕易發(fā)布震前預報，萬一預報不準確對社會造成恐慌，以及慌亂蔓延對社會人身安全的傷害，甚至會大于地震。
對地球了解不夠
“地球就像淘氣的孩子,啥時生氣撒嬌，誰也琢磨不定”
4月23日11點38分，測振儀的警報聲再次刺耳地傳出，劉曉鋒趕緊跑到測振儀跟前。經過測算，應該是新安縣與宜陽縣交接處，發(fā)生了一次小震動，0.5級。
“應該是有人放炮。”劉曉鋒笑笑說，這些都是現實中對監(jiān)測地震產生的實際影響。
現在地震檢測員所做的大部分工作，都是前兆監(jiān)測。比如說，水氡異常了，磁場出現偏差了。
平日里，王世昌帶著洛陽地震臺的員工，每日盯著電腦屏幕、儀器表盤，注意地表的波紋變化，記錄數據。這些都會成為資料，供后來者研究。
王世昌將自己的工作，形象地比喻為還處于對地球了解的嬰兒時期。王世昌坦承，作為地球把脈人，現在根本掌握不了地球的脈搏。地球就像一個淘氣的孩子，什么時候生氣撒嬌，誰也琢磨不定。
面臨破壞性的災害，人們總是僥幸地想，如果地震能夠像天氣一樣提前預報，將會避免多少人員傷亡？
這也是王世昌與其同事們努力的方向，只是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達到目標。
對未來充滿信心
“總有一天，能像預報天氣一樣預報地震”
何向東對未來仍是信心滿滿。他說，總有一天，能像預報天氣一樣預報地震，作為地球的把脈者，不僅僅能為地球把脈，還要為地球做CT。
也正是何向東說話的這一天，騰訊網做了一期叫做“不要期待地震可以預報”的話題。最后是一個“你是否相信地震可以短期臨震預報？”的投票。73%的網友選擇了“地震是可以被預報”的選項。
“其實真正應該做的是加固建筑，達到一定抗震標準，能最大限度地減少傷亡。”王世昌說，地震直接導致的人員傷亡很少，絕大部分都是死于次生災害，比如說房屋倒塌砸死。
著名的構造地質學家瓊斯也說過這樣一句話，“你愿意提前一小時從樓房里逃出呢，還是希望房子根本不會倒？”（見習記者 程國昌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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